包起帆:我只是一名有出息的工人
发表时间:2012-01-19   来源:工人日报

一部“劳动创造幸福、创新铸就辉煌”的人生传奇

图为包起帆在和技术人员一起研究抓斗。

包起帆在国际标准会议上同与会者讨论。

包起帆在美国参加集装箱电子标签国际航线推介仪式。

  从一名码头装卸工到大集团公司的当家人,从一名只有初中二年级文化的“老三届”到科技发明创新无数的教授级高工,从立足岗位的小改小革到引发一场改变世界运输方式的伟大革命……

  在43年的职业生涯中,他书写了一次又一次创新铸就事业、发明改变人生的传奇。但他却说:“我只是做了一名有出息的工人。”

  他,就是全国著名劳动模范、上海国际港务集团公司教授级高工、上海市人民政府参事包起帆。

  “只要勤奋,肯学习肯动脑筋,同样会有出息”

  书,还是书……无论是包起帆的办公室,还是他的家,最引人注目的,就是种类丰富的书和资料,它们被整齐有序地堆放着,只要需要,主人就会准确无误地将其抽出。

  采访包起帆,印象最深的不是他拥有的书籍资料之多,而是他对这些书籍资料的烂熟于心。

  “由于文化大革命,我没有上过正规的大学,只有初中二年级的文化水平,我后来的学习都是业余学习。如通过在职的文化课学习,上了一些专升本、工学硕士的课程,同时在工作中注意向同事学习,并通过各种展览会、技术座谈会来接触新事物,学习新知识。”

  每每说起自己的成长历程,包起帆从不讳言只有“初中二年级文化水平”的起点,但同时他会一再强调:只要肯学习,只要肯动脑筋,只要勤奋,同样会有出息,平凡的岗位一样可以做出不平凡的业绩。

  上世纪70年代,包起帆是上海南浦港务公司一名普通的机修工,看到起重机钢丝绳磨损严重,便琢磨着要“改一改”。在牺牲了一次又一次工余休息后,终于发现了钢丝绳损坏是由于绳与绳之间“咬绳”引起的,并据此发明了一种“变截面起升卷筒”,解决了“咬绳”问题,使起重机钢丝绳损耗从一个月换3根减少为3个月换1根。

  上世纪80年代,包起帆把目光投向抓斗的研制,忙起来3天3夜不回家。经过几年的努力,他搞成了一个抓斗系列,全面实现了装卸机械化,彻底改变了我国港口木材、生铁、废钢等货物装卸工艺的落后状况,其科技成果在国内20多个行业1000多个企业得到广泛推广应用,并批量出口到20多个国家和地区,累计为国家创造4亿多元的经济效益。

  上世纪90年代,上级调包起帆到龙吴港务公司当经理。成了企业当家人的他,拿出研制抓斗的劲头研究港口发展趋势,认定了杂货集装箱化的方向,决心另辟新路改做内贸集装箱。在一片质疑声中,我国第一条内贸标准集装箱航线于1996年12月15日在龙吴码头诞生,并在不久之后带动企业走出困境。

  进入新世纪,包起帆的职业生涯再次发生变化:2001年调任上海港务局分管技术的副局长,2003年港务局改制后任上海港务集团公司副总裁,但他创新发明的步伐却没有因此而放缓,而是迈得更快更大。“现代集装箱码头智能化生产管理系统”、“外高桥码头建设集成创新技术”、“集装箱自动化无人堆场”、“集装箱全程实时在线监控系统”、“现代港口物流服务示范工程”、“现代散货自动化装备集成技术研制与示范”……一系列放眼国际的课题项目研究成功,切实提升了上海港的数字化、智能化、自动化水平,极大地增强了企业的核心竞争力。

  从工人到工程师、再到企业经理、直至集团副总裁,30多年来,包起帆的岗位和身份在变,但执著于发明依旧。当然,在这些闪光的成果背后,则是他始终如一地努力学习、勤奋工作,在技术创新之路上不辞辛劳地奔波跋涉。

  正如他寄语年轻职工时说的:“我相信,‘包起帆’能够被复制。你可以没有学历、没有资历、没有背景,现在还从事着平凡的劳动,但只要努力学习、敬岗爱业、用心做事,就能够在创新的道路上取得成功。”

  “发明创新,只能靠老实做人、踏实做事”

  完成了130多项技术创新项目,授权了44项国家和国际专利,其中有3项获得国家发明奖,3项获得国家科技进步奖,34项获得省部级科技进步奖,34项获得国际发明展览会金奖……

  对于令人叹为观止的成就,包起帆袒露的成功诀窍却有些平淡无奇——“发明创新,没有任何捷径可走,只能靠老老实实做人、踏踏实实做事。所以,我一直要求自己诚实地对待工作、诚实地对待生活,诚实地对待自己、诚实地对待他人。”

  无论是接受采访,还是做事迹报告,包起帆从来都是实话实说,没有任何拔高的豪言壮语,只有坦诚相告的体会感言。

  “其实那时我对抓斗可以说是一窍不通,是码头的安全问题逼得我开始研究。”谈起让他声名鹊起的抓斗研制初衷,包起帆的解释简单却真实感人:从我1968年进港工作到1981年这短短十几年里,码头上死于木材装卸的就有11名职工,轻伤重伤的职工竟然有546人次之多!人总希望能够摆脱繁重的劳动和危险的劳动,但光是嘴上讲注意注意,还是容易出事故,我觉得一定要从技术上攻克这个难关……

  对于如何克服困难走向成功的提问,包起帆说:“我遇到的最大的困难是不被周围人理解,因为你要创新,就是对过去老的工艺、老的技术的否定,要否定人家,就会在思想上遇到很多阻力,说服周围的同志,特别是说服自己的领导特别难。但是,只要你的东西搞成了,有实实在在的效益放在那里,我相信还是会得到认可。”直白得让人无语。

  ……

  然而,正是这种诚实,不仅让包起帆始终保持着作为科技人员最宝贵的科学客观品质,而且让他轻而易举地解决了“科技成果好搞,奖金难分”的通病,凝聚了一个特别能战斗的科研团队。

  说到奖金分配,包起帆总会给大家讲起“酒泉”的故事:汉朝时,霍去病大将军在甘肃酒泉打了个大胜仗,汉武帝为了犒劳他,送了一坛美酒给他。但他没有喝,把酒倒进了当地的泉水中,让所有的将士都能喝上美酒,分享胜利的果实,“酒泉”地名由此而来。

  “连我们的先人都有此举,自己更应做得好一些。”从1981年革新成果获奖开始,包起帆就给自己立下一个规矩,所有奖金的绝大部分分给团队,属于个人的奖金也全部送给企业伤残职工和困难职工,至今已坚持了30年。

  对于外界是否有作秀嫌疑的猜测,包起帆始终淡定自若:“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。但钱多,并不等于人生就有价值。”

  他说,在为企业为国家创新的过程中,自己得到了锻炼,得到了成长,得到了荣誉,得到了富裕的生活,实现了人生的价值。“果子丰收后,利益一定要大家共享,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吸引更多的人来种树;也只有这样,大家都来帮忙,自己种的树才有可能硕果累累。”

  “我们需要艰苦创业的精神,但更需要智慧,需要创造性的劳动”

  “我只种能结果的树。”对于外界缘何有这么多创新成果且屡屡得奖的提问,包起帆的回答直接干脆。

  他说,如果把创新的过程比喻成种树,首先要选好的种子,这样才会结出硕果。“因此,这个项目必须是生产实践所急需的,是大家迫切希望解决的,是会有看得见摸得到的效果的。至于那些表面文章,空头支票,成果搞成后锁进抽屉里、堆在墙角下的项目我坚决不搞。”

  那么,如何去找这样会结果的种子呢?

  “种子就在岗位,种子就在脚下,种子就在日常的用心观察里。”包起帆说,我当工人的时候,是以“大老粗”为荣,比谁汗流得多、大包扛得多。如今,这样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。尽管艰苦创业的精神还是需要的,但更需要智慧,更需要创造性的劳动。

  “特别是今天,中国经济发展处在转型升级的关键时刻,我们工人应该在创新上有所作为。”为此,他始终保持着对创新的强烈欲望,工作上、生活中的一个细节,都可能催发他发明的灵感。

  一次,包起帆到北京开会,每个人发一支圆珠笔。一按这个圆珠笔,笔芯出来了,再按一下,笔芯缩回去了。他突然想到,这个笔芯伸缩的原理能不能用到抓斗的启闭结构中去呢?这样抓斗不也能开一下关一下吗?于是,他三顾茅庐找圆珠笔厂技术科同志请教,搞懂了原理,最终研制成功了全行程在任意点上都可以打开的闭合抓斗。

  就拿此次由国际标准化组织(ISO)颁布的“ISO 18186:2011集装箱-RFID货运标签系统”来说,其最初也是源于一件生活小事。

  那是10年前的中秋节前夕,包起帆为留学欧洲的儿子寄月饼。月饼寄走了,他的心却没放下:不知月饼现在运到哪里了?什么时候能到儿子手里?思念的过程激发了包起帆创新的火花:如果在月饼上装上一个跟踪器不就可以知道了吗?!他由此想到,由于集装箱本身不载有任何信息,无法实时反映自身变化,这样在运输过程中就难免会发生不安全事件。可是,如果给集装箱装上一个跟踪器,不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吗?

  就这样,包起帆想到了刚刚开始步入人们的视野的RFID电子标签技术,提出了用RFID技术来监控集装箱物流安全的想法,在经过反复实验改进和不懈努力后,他和自己的团队终于研究成功了“集装箱电子标签系统”。

  前不久,包起帆刚从上海港务集团副总裁的岗位上退下来,但在他的人生字典里,创新,从不退休。

  在包起帆目前的生活计划里,最重要的一项内容,就是把自己这些年的创新经验、教训传授给别人,到大学里去给学生上课,讲讲自己的经历,“我相信自己的创新之路可以成为大家仿效的样板,特别是年轻的同志可以从我的人生轨迹中得到些启示,用创造性劳动来改变自己的人生,为国家的发展作出贡献。”

  包起帆说,几十年的创新生涯,自己在事业取得进步的同时,个人与家庭生活也越来越好,逐步走上了幸福之路。“我深信,劳动创造幸福,知识改变人生,责任成就事业,创新铸就辉煌。”(记者 王娇萍)

责任编辑:桑小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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