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有书香济世长
李静漪
  

    题记:“少年听雨歌楼上,红烛昏罗帐。壮年听雨客舟中,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。而今听雨僧庐下,鬓也星星也。” 

   

  一般孩子对爷爷的记忆都是“爷爷是个很爱干净的/邋遢的/话唠的/不爱说话的老头”,重点落在一个“老”字上,可我对爷爷的印象却是,他是个潇洒俊朗的“年轻人”,哪怕他现在肚子大了、头发花白。 

  爷爷是个讲究的老头,对自己的形象很在意,衬衫袖子的竖褶都整理得平平整整。爷爷是个文艺的老头,家里办聚会,他常常拎起话筒就来一段《沁园春·雪》,字正腔圆嗓门大。给我的“后遗症”就是,上幼儿园我就会背《沁园春·雪》,但也仅此一首,要第二首?不会!因为爷爷只朗诵过这一首。我一直怀疑,家里那本被翻烂了的《毛泽东诗选》,爷爷就只看这篇。 

  后来才知道,爷爷最爱的,只是那句“北国风光,千里冰封,万里雪飘。” 

  爷爷爱好很多,读书却不算。他说,读书是吃饭是睡觉,不算爱好,“不读书会傻啊”说完敲敲我的脑壳。我一脸难过,当即顶回一句:“爷爷你读了这么多书不还是那样吗,该吃饭吃饭,该睡觉睡觉,有改变?”爷爷不说话,眼眶有点红。 

  后来妈妈告诉我,爷爷确实因为读书,改变了一生。 

  爷爷出生于马来西亚,十几岁血气方刚,爱读书爱看报。当时,新中国刚刚成立,与中国相邻的几个友好国家都有关于新中国的报道,红旗下的中国人民正热火朝天的建设属于自己的家园,爷爷彻夜研读《马克思文选》。

  我的爷爷,就凭着这样一本书,一篇报道,毅然踏上了回国的路,离开生养他的家庭。一腔热血投入建设祖国的大好河山,这不过一句话,说来容易做来难,但他做到了。他来到上海,教书育人。 

  60年代到70年代那十年,在那个特殊的环境,教书匠加“海归”,爷爷的境遇可以想象,但他却从未与我们小辈提起那段时间的经历。因为下放,爷爷来到我出生的家乡——福建莆田,在古时被称为南蛮的地方,就这样一辈子,拿了一辈子的书,育了一辈子的人。 

  爷爷一直保留喝咖啡的习惯,妈妈说,那是他小时候就喝惯的味道。他喝咖啡的时候总会眯起眼睛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喝咖啡是爷爷从小养成的习惯,读书是爷爷给我从小养成的习惯。现在,我把这个习惯又留给我的孩子。

  女儿坐都坐不大稳的时候,我给她安放在小竹椅里喂饭,拿书哄着吃饭吃得最快,小手拿书翻来翻去的模样很可爱,我兴奋地和老公说,咱女儿是个读书的料。老公鄙视地看了我一眼。

  我始终坚信娃是个读书料,每晚抱着女儿讲故事,从最早的六行字一个故事到现在的桥梁书,女儿的要求逐级提升。从最初“啊,啊,啊”告诉我,该讲故事时间了,到后来“妈妈,讲,讲,再讲!”再到如今“妈妈,你背的唐诗已经重复了,换一个。”

  小时候,我也曾依偎在爷爷边上听他念诗讲故事,听他指着十几平米的家里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水念:“白日依山尽,黄河入海流……”如今,女儿都会指着岸边的一株柳树对我妈说,“看,碧玉妆成一树高……”

  有时候希望时间快快走,最好能跑起来,这样繁琐的日子就不会太繁琐,美好的日子就能马上到来。有时候又希望时间能慢点,再慢点,美好的不就是近在眼前吗。 

  爷爷说:没什么特殊的日子,每天都是一辈子的最后一天,都珍贵,都没法重新过一遍。 

  唯有珍惜当下,拿好当下手上的书,做好当下的事,不辜负,不混沌。

  于我家而言,读书就像吃饭,书有着家的气息,有一整个世界。而我们只需探头往书里的世界瞧,再踏实走脚下的路,从容一生。 (莆田 李静漪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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