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石云，男，共青团员，浙江省云和县崇头镇梅竹村人，现云和县中等职业技术学校高二学生，2015年第四季度丽水好人。2009年秋，叶石云的母亲石明秀和父亲叶明松在49天内先后因病去世，留下11岁的他和81岁的爷爷相依为命。母亲去世前已生病多年，父亲为此欠下了不少债务。“欠债就要还钱，父债子还天经地义！”虽然当时才上小学五年级，但叶石云却毫不含糊，决定根据一些线索，挨家挨户寻找父亲所欠债务，在第二年春节到来前最终核实了20多笔债务、共计3万元。自父亲去世至今6年，叶石云利用周末和节假日，捡废品、搞来料加工、打短工，通过自身努力共计挣到22800元，加上平日积攒的低保和各类补助，终于独自还清了父亲生前欠下的最后一笔债务。叶石云他小小年纪就践信守诺、勇于担当的举动感动了身边每一个人，大家都称他为“信义孤儿”。

　　详细事迹：

　　这是双亲离开后的第七个冬天。

　　绵绵的冬雨日复一日，让人觉得烦闷。

　　可每天清晨睁开第一眼，阳光总能穿过云层和雨帘，如约照进叶石云的心里。

　　暖暖的。亮亮的。

　　冬去春来，待到明年3月，叶石云将迎来18周岁的生日。他已经为自己备好了一份特殊的“成人礼物”——

　　兑现6年前许下的诺言！

　　伤逝

　　2009年秋天。千家万户收获的季节。

　　云和县梅源梯田景区，金黄色的稻谷，展示着乡亲们饱满的喜悦。然而，位于景区内的梅竹村，村民们却唏嘘不已。

　　9月9日，星期三。一个稀松平常的日子。

　　那日下午，11岁的叶石云，坐在位于镇上的梅源实验学校五年级课堂里。虽然离周五放假还有两天，可他已经惦记起了母亲——

　　这些年，母亲的病日益严重。每个星期日下午叶石云返校，她都只倚着门框，目送他穿过一段蜿蜒的小路，等他上了村头机耕路，便转身进屋卧床。

　　可是9月6日星期日那天，原本不是节日不见荤的母亲，却买了排骨，炖汤给叶石云喝。

　　“多喝点，对你骨头恢复好。”中饭时，母亲只顾在一旁催促。

　　年初，连续的暴雨冲塌了房屋一角。父亲请人从县城运来空心砖和水泥，花了好几个月才修复好房子。最后上瓦片时，站在二楼梯子上递瓦的叶石云一不留神踩空摔到一楼，手臂骨折，下巴磕破。

　　当天午饭后，母亲执意送叶石云到村头机耕路。

　　随后在走路去学校途中，两个多小时的路程，叶石云没有感觉到往日的疲惫。

　　“妈妈身体好起来了?”叶石云一路上猜测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叶石云正想着这些的时候，教室前门被推开一条缝。一位村民探进半个脑袋，喊了老师出去。在门口嘀咕几句后，老师便进来，叫叶石云收拾课本回家。

　　叶石云诧异地走出教室。

　　“你妈病得很严重，让你回去。”村民只说了一句，就快步到校门外发动摩托车。一路上，后座上的叶石云不敢问，心里想：“妈妈是不是吐血很厉害，止不住了？”

　　叶石云出生后第三年，母亲患了红斑狼疮。打记事起，母亲的病，几乎每年都有一段时间特别严重。先是吐血，然后不得不送医……

　　到家时，叶石云本想直奔母亲床前。却在房间外的厅堂，看到了那口乌黑的棺材。

　　那是几年前家里替爷爷准备的，没想到29岁的母亲先躺进去了。

　　叶石云抱着父亲痛哭，他想看母亲最后一眼。

　　叶石云难受到了极点，父亲安慰他说，“妈妈走了，没办法，以后我们一起好好过。”

　　母亲下葬后，父亲割完稻谷，就去了县城打工。

　　此后每周五放学，叶石云不再返回老家，而是去县城姑姑家里。父亲每隔一两个星期到姑姑家看他一次，每次都很匆忙。

　　10月27日，星期二。母亲去世第49天。

　　又是一个下午。正上课的叶石云又看到了教室的前门被推开一条缝。他一眼认出来，是村里的一位堂伯父。

　　叶石云再次被叫出了教室，堂伯父直截了当告诉他：“你爸爸死了！”

　　叶石云脑子陷入一片空白。

　　诺言

　　还没有从母亲去世的悲伤中走出，41岁的父亲又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
　　父亲没能兑现母亲走后跟叶石云许下的诺言，也没能尽孝，撇下了81岁的老父亲——叶石云的爷爷，撒手人寰。

　　叶石云呆呆地跟着堂伯父到了县城医院。在那里，他见到了村干部和许多亲戚，也见到了直挺挺躺着的父亲。

　　父亲是两天前突然吐血，被送进医院的。那天是星期日，是在叶石云从姑姑家返校后发生的事。那个双休日，父亲没来姑姑家看他。

　　叶石云很后悔，那个双休日没主动去看父亲……

　　父亲是肝癌去世的。

　　印象中，父亲一直健壮、能干。母亲每次病情恶化，他总能“变”出钱带她去城里的医院；瓦房被暴雨冲塌了，他也能张罗着修复。

　　父亲去世后，叶石云听到了一些传言。有人经常看到父亲双手抱住腹部；还有人听他说过“我可能要比我爸先走”这样的话。

　　其实，父亲早得了癌症。因为省钱给母亲治病，他选择了隐瞒。他太爱母亲了。

　　父亲出生时不仅有兔唇，喉咙也有问题，说话很难听清。

　　身体的这些缺陷，或多或少影响父亲成家。直到快30岁时，才娶到在湖北恩施乡下种木耳时认识的母亲。

　　因为爱，父亲把生的希望留给了母亲。也因为爱，母亲去世的打击压倒了父亲。到头来，他们都没能看着叶石云长大成人……

　　父亲去世了，家里的顶梁柱塌了。

　　亲戚担心爷爷再承受不了丧子之痛，决定先隐瞒老人。

　　可还上小学的叶石云，哪有能力下葬父亲？

　　亲戚和村民不忍，大家你一百我五十，凑钱把叶石云父亲火化了。

　　母亲去世时，依照农村的习俗，父亲借钱做了法事。父亲走了，却连老家的门都没进。骨灰当晚就带回村里草草埋葬，坟前也没有墓碑……

　　父亲下葬后，姑姑因为担心叶石云，留宿在了侄儿家。不知情的爷爷，以为女儿和往常一样，是从县城来看望自己的。

　　第二天一大早，有人来到了家里。

　　那人径直走到爷爷的跟前，说：“你儿子死了，他欠我100元，你要还给我！”爷爷耳背，没听清，问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　　叶石云和姑姑听到后大惊，立马上前拉走这人。

　　在房屋外，11岁的叶石云斩钉截铁地对这位上门讨债的人说：“你放心，爸爸欠的钱我一定还！”

　　这是叶石云郑重许下的人生第一个诺言。

　　寻债

　　2009年的冬天，叶石云觉得特别冷。已历经无数个寒冬的爷爷，同样感到寒风刺骨。父亲在秋天去世，爷爷直到腊月才知道。

　　年初时，父亲从邻村买了猪仔回家饲养。尽管那时母亲早已不会料理猪食，忙碌的父亲仍固执认为，有猪过年是他一家之主的责任。

　　到了腊月杀猪那天，爷爷没等到父亲，问叶石云：“你爸怎么还不回家过年啊！”

　　“他去外地打工了，过年不回家！”前来帮忙张罗杀猪的姑姑用事先想好的谎言，替叶石云回答。

　　本以为还能多隐瞒老人一段时日。不料几天后，爷爷颤巍巍地出现在了县城姑姑家门前：“他们说他已经死掉了，你们把他收好了没有？把他放哪了？”

　　纸终究没能包住火……

　　打父亲去世第二天有人上门讨债后，叶石云便拿了个学习用的本子记账。

　　他要替父还债，兑现自己的诺言。他知道父亲的债绝不止一笔，做好了等债主上门讨债的准备。

　　然而，让叶石云很意外，此后再无第二人找来。

　　于是在双亲离开后的第一个冬天里，叶石云利用双休日和寒假，在姑姑的帮助下，开始一笔一笔地寻债——寻找父亲所欠的债。

　　欠柳启元840元，2009年修缮倒塌的房屋时，运空心砖和水泥的运费；欠胡先林1000元，2008年母亲住院，出院时没钱结账借的……

　　这些债，有些是父亲当初和姑姑说的；有些是父亲走后，知情人告诉姑姑的；还有一些，是叶石云和姑姑一起找出来的。

　　“年猪都杀了，猪仔的钱给了没？”叶石云打听到年初的猪仔，父亲是从隔壁张化村买的，便和姑姑一道去核实。

　　“你爸爸当时没钱抓猪仔，我就先赊给他了！”张化村卖猪的老板见到叶石云，很是意外。

　　“小猪本500元。”叶石云郑重地在本子上又记下了一笔……

　　而当爷爷知道叶石云准备替父亲还债后，也回忆起好几笔父亲在村里欠的债：“欠你练家伯伯200元，柳家叔叔100元……”

　　经过一段时间的打听、寻找、核实，叶石云记下了父亲欠下的20多笔债务，共计3万元。

　　3万元，不算多。但对于自己生活都没着落的孤儿来说，这可是一个天文数字。

　　这些债，没有一张借条。

　　但叶石云毫不怀疑，反倒觉得这是他们对逝去父亲的信任。

　　在农村，有“债不过年”的说法。父亲的债一时还不了，但理必须到。此后每年年关，叶石云都要和爷爷一起，到欠债的人家去表歉意：“欠你的钱暂时还不了，不过请放心，账我们记着，一定会还给你的！”

　　一位是耄耋老人，一位是乳臭未干的小学生。祖孙俩的承诺，多少有些苍白。

　　那些债主，情领了。但是，没人太当真，也没指望叶石云成年前能还钱。

　　挣钱

　　父母去世后大半年，叶石云常常神情恍惚。

　　上课时，听着听着就看见了父亲和母亲；晚上睡觉后，父亲和母亲的一切就更加鲜活。

　　叶石云有些后悔，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到世上。

　　从四五岁依稀记事起，到母亲和父亲去世，他仅拥有短短几年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。那时虽然清苦，但他能感觉到温馨……

　　父亲是天，母亲是地。在天地之间，叶石云是幸福的。他们都不在了，叶石云要努力成为自己的天，管好自己，还要管好爷爷。

　　2010年的暑假，叶石云来到县城姑姑家。

　　他要挣钱替父还债。可到哪里挣钱？怎么样才能挣到钱？叶石云茫然无措。

　　云和是玩具的世界，玩具厂随处可见。叶石云想到厂里打工。

　　“老板，你这里需要人吗？”站在一家玩具厂门前，叶石云嗫嚅说。

　　“童工，不要！”对方瞥了一眼。1.4米的叶石云，还有一年才小学毕业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接连碰壁后，叶石云有些失望，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，身边车来车往。

　　正当有些气馁的时候，叶石云突然想到了捡废品。他迅速跑回姑姑家，从杂物间里找来一只编织袋。

　　姑姑知道他捡废品，已经是好几天后了。她进杂物间时，看到了堆成小山的废纸和塑料瓶，便让姑父用摩托车帮忙运到废品收购站去卖了。

　　那天，叶石云挣到了人生第一笔钱，15元。

　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，叶石云早出晚归，穿梭在云和县城的大街小巷捡废品。直到有一天，他在路边看到一位妇女坐在家门口加工玩具。

　　“阿姨，这些玩具是从哪里来的？能不能帮忙问下，给我做做？”叶石云壮胆问。妇女得知叶石云是孤儿后，很是同情，便告诉他如何从玩具厂拿玩具，并教他加工玩具。

　　第二天，姑姑从玩具厂拉回一车玩具，叶石云从此开始做起了玩具来料加工。

　　那一个暑假，叶石云边捡废品边加工玩具，总共挣了1000多元。

　　此后每年暑假，他都到县城姑姑家加工玩具，他挣到的钱逐年增加：2011年2300元、2012年3000元、2013年4000元……

　　每一个寒假和双休日，他都利用短暂的时间去捡废品，积少成多。

　　2014年暑假开始，16周岁的叶石云直接进入玩具厂打工。

　　玩具厂白天上班的时间是7:30至11:30和13:00至17:00；晚上加班的时间是18:00至21:30。叶石云每天早上到厂里，中饭和晚饭都自带米和干菜在厂里蒸饭，直到晚上加班结束才回家。

　　每天中午，叶石云用半小时吃饭，然后比工友多加班一小时。

　　偿债

　　“姑姑，我现在还不会挣钱，你先借我100元！”叶石云替父亲还的第一笔债，是向姑姑借的。那是父亲去世的第二天早上，他对讨债上门的人当面承诺之后。

　　2010年年底，他第二次借钱还债。当年暑假，他虽然通过捡废品和加工玩具挣到了1000多元。但除去花销，剩余的钱不够还一笔特殊的债——父亲生前向村里一位90多岁的老人借的1100元。

　　叶石云和姑姑商量后，决定先还掉这一笔债。他担心债没还上，老人就不在了。

　　有人曾半开玩笑说，老人不在了这钱刚好可以不还。

　　叶石云摇头。

　　两年后，老人去世……

　　从2011年开始，为让更多人看到自己的行动，他对父亲的债进行了分类：“500元以上分两次还，1000元以上分三次以上还。”

　　这样，每年他可以多还几家。

　　让叶石云感动的是，父亲去世至今，没有第二个人向他讨债。相反，每一次他把钱送到债主家里，所有人都拒绝：“你还小，这点钱不急，以后再还没关系。”

　　因此，每一笔债，他至少要送两次、甚至三次以上，对方才勉强收下。即便如此，数额稍大的，债主还会减掉一两百元，数额小的则变着法子又把钱退回一部分。

　　母亲去世时家里做白事没钱买菜，父亲向同村的练雷星借了500元。叶石云头一年还了250元，练雷星收下了。第二年去还剩下的250元时，他死活只肯收150元。

　　村民练温贵的200元，是父亲欠的年猪肉款，叶石云还钱时，练温贵再三拒绝后拗不过他才收下。可是第二年正月开学后，练温贵又专程送了100元到学校：“你父亲欠我的钱你已经还了，这是我给你读书用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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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还债的钱，有一部分是从低保和各类补助省下的。这些年来，他和爷爷的日子都过得非常节俭，一块钱都舍不得多花。他身上穿的除了校服，都是人家送的旧衣。

　　2014年初中毕业后，为尽快以一技之长立足社会，叶石云进入云和县中等职业技术学校学习。为节省菜钱，他几乎每顿只买两个素菜。后来他想到一个更省钱的办法：找一位同样贫困的同学拼菜，两人把钱打到同一张卡，一顿买三个菜合起来吃。

　　原本每周平均50元的菜钱，也因此降到了两周75元左右。

　　叶石云拼命挣钱和省钱，有人好心善意说，“你还小，这债可以不用还先。”甚至有人告诉他，父债子还无法律依据，未继承父亲的遗产，没必要替父还债。

　　可叶石云仍觉得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，父债子还天经地义。且自己早承诺在先。何况，当年这些人都在父亲最困难的时候施以援手……

　　如今，父亲的债还清了。但也许，叶石云永远也还不清。

　　因为他知道，还有一些债，好心人不忍说出！

　　尾声

　　磨难让小苗长成大树。

　　当年无助懵懂的孤儿叶石云，如今已是校园里的佼佼者。今年9月，刚升入高二的他，通过竞选从百人中脱颖而出，当选云和县中等职业技术学校学生会主席。他的文化和专业综合成绩名列全班第二。

　　老师们都希望他高中毕业后继续读大学，叶石云却想尽快毕业，早日踏入社会打工挣钱，更好地照顾年迈的爷爷。

　　父亲去世后，叶石云加倍孝敬爷爷。这些年无论是上学还是挣钱，他都时刻牵挂年过八旬的爷爷，再忙也腾时间回老家看望。

　　爷爷平时只吃自己种的青菜，叶石云担心老人没营养。每次回家，他都尽量多买点肉放在邻居家的冰箱，叮嘱爷爷想吃就去切，别舍不得。返校前，他会把爷爷的衣服换洗好，米缸装满。

　　“爷爷今年87岁了，我还能陪他多久？”叶石云很担忧……

　　6年来，一群朴素的人，和一位“信义孤儿”，演绎了一个和债有关的动人故事：

　　20多笔债没有一张借条，没有人上门催债，他仍主动寻债，努力还债。

　　同情一老一小，借出去的钱债主们从未讨要，甚至有人至今隐瞒不说。

　　“父亲的债我必须还！我欠您的情永远还不清！”2015年12月17日傍晚，17岁的云和县中等职业技术学校高二学生叶石云将100元递到叶水梅跟前。在叶水梅接钱的刹那，叶石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自父亲去世至今6年，叶石云通过自身努力，共计挣到22800元，加上平日积攒的低保和各类补助，终于独自还清了父亲生前欠下的最后一笔债务。

　　叶石云他小小年纪就践信守诺、勇于担当的举动感动了身边每一个人，大家都称他为“信义孤儿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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