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向春运:身心安处为吾土
日期:2019-01-30
来源:南方日报

  1月28日至2月3日(腊月廿三至腊月廿九)全国将迎来春运节前客流高峰。据交通运输部消息,今年全国范围内从特大城市或省会城市向周边城市迁徙的“反向春运”特征明显。中国铁路总公司也表示:“铁路春运反向客流连续四年增长9.1%左右。” 

  春运,节前集中回乡、节后扎堆返城的人口“大迁徙”,是蔚为壮观的人类奇观;反向春运,指人的逆向洄游,要么到大城市过年,要么举家出门旅游。春运,是依托快速而剧烈的城市化浪潮,大量生在农村、长在农村的人们来到城市打工,他们要一起回家;反向春运,是在城市化的过程中,由于工作和生活都事实性地存在于城市,越来越多的人对城市有了认同感,“老家”衍生成了地理概念。如果说春运的出现,是中国大规模城市化的见证,那么反向春运的出现,则体现了传统故乡情的式微和城市化进程的加深。新的语境下,身心安处即为吾土,即为故乡。 

  “从基层上看去,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。”费孝通在《乡土中国》中,对“乡土性”归纳了三个特点:其一,“乡下人离不了泥土”。其二,不流动性。靠农业谋生的人是“粘在土地上的”,人与空间的关系相对固定。其三,熟人社会。人口流动性缓慢的特点使乡村生活很富于“地方性”特点,聚村而居,终老是乡。这有效解释了为什么故乡是一种“留恋式”的存在,它不仅是一种地理概念,更多是一种情感认同。在交通不便的古代,故乡被赋予特别意义,不仅“低头思故乡”“月是故乡明”,而且落叶总要归根,家书都抵得万金。但在交通发达以后,乡下人不仅能离开泥土,而且可以自由选择谋生方式,流动性大大增强,传统熟人社会也趋于瓦解。在这种情况下,故乡慢慢褪去了文人构想的那层“迷思”,变得真实起来。 

  时下,对许多“城一代”来讲,当他们再次提及故乡,也许更多是眷恋双亲,或好友美食;而对大部分“城二代”来讲,籍贯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概念,不再是安放感情的地方。有人把回家比作鱼儿的洄游,这其实有待商榷。鱼的洄游是为了生存需要,对人类来讲则不必如此,大城市比农村要方便得多,回家更多是出于一种情感慰藉,如果连情感上的慰藉都很少了,又有什么非回家不可的理由呢?想通了这一节,人就不必要死守陈规,不必要总是怀有沉重的乡愁,只要家人团圆的主题不变,无论人们在哪里、在做些什么,那么春节的意义就会只增不减。况且,反向春运还有诸多现实依据:回老家“一票难求”,到城市的票却绰绰有余;小孩刚出生不方便,工作缠身走不开等,都可以考虑把老人接过来一起照料。 

  “身心安处为吾土,岂限长安与洛阳。”不仅是传统的故乡情在变化,在自由的人口流动环境下,人的一生还可能有多个落脚点。你可能生在农村,在城市上大学,又换了一个城市工作,在不同的地方结婚、生子。去年,有一些城市展开了“抢人大战”,有的地方送户口,有的地方送大礼包,总而言之,都是在想尽办法吸引人。与此相比,农村慢慢出现人口流失的趋势,这意味着费孝通笔下的那个“乡土中国”,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。人们不再被故乡绑定,从生到死都在一块土地上,而是可以自由选择落脚点,自由地选择想要的生活。正如今天的人们会选择反向春运一样,当人们越自如地流动,我们的老家,又何须限在“长安与洛阳”呢?(扶青)

责任编辑:桑小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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