写在秋日的时光里
李凌静

  小侄女说近来读辛弃疾的《西江月》,看到“稻花香里说丰年,听取蛙声一片”,就有点纳闷“水稻不是秋天收获?哪来的青蛙?”,大人们都笑了,聊起那些年的“双抢”。

  我的故乡在安徽沿江一带,水稻是最主要的经济作物,早些年都是一年种两季,早稻长到七月中旬成熟,收割后,得立即犁田种下晚稻,所谓“人误天一时,天误人一年”,如果晚了季节,收成将大减,甚至绝收。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,收割、犁田、插秧堪比一场攻坚战,那时候,农村学校会放农忙假,进城打工的人也有请假“双抢”的。

  南方的夏天是真的热,持续三十八九度的高温,大地烤的都要冒烟了,可放眼望去,一片一片金灿灿的稻子都等待着收割。天蒙蒙亮,全村的人就进入了劳动状态,那时候也没有什么机械,农人们使用的都是最原始的镰刀,将稻子一株一株、一把一把、一排一排的割下,空气里没有一丝风,稻穗剌在身上、脸上,又疼又痒,大人们常说小孩子没有腰,弯腰割一会儿稻,保准马上就有了。

  早稻收割后,晚稻就要马不停蹄的进行栽种,寂静的夜晚,明月当空,收割过的田里放上水,引来小虫低吟、青蛙聚会,“稻花香里说丰年,听取蛙声一片”,说的就是这个场景啊。水放够之后开始犁田,要将泥土碾的疏松均匀,才能够插秧,水田里的蚂蟥也不闲着,不管臭不臭寻着脚就咬上去。背“锄禾日当午,汗滴禾下土,谁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”,可是没有真正在这片土地上留过汗,又怎能切身的理解粒粒皆辛苦的含义?

  随着农业机械化程度和粮食产量的提高,江南一带的很多农民都从两季稻改种单季稻,“双抢”,这个带有浓郁乡土味的词,在人们的记忆中也渐渐被遗忘。又是一年稻花香了,却未能听到那久违的蛙声,但丰年还是要说的,收割机驶过,田地露出齐刷刷的稻茬,一侧的出口泉涌般吐出颗粒饱满的金黄稻谷,农人站在田埂上,麻利地把填满稻谷的麻袋扎好封口。

  今年国务院将农历秋分设立为中国农民丰收节,这是第一个在国家层面为农民设立的节日。其实,在古代,社日是很重要的节日,分别在春分和秋分前后几天,谓之春社、秋社。在社日里,家家都要办好佳肴备好美酒祭拜土神,后来慢慢地发展到举办集市、搭台唱戏,庆贺丰收并预祝来年六畜兴旺、五谷丰登,一年里除了春节外没有哪个节日比社日更为隆重了。农民丰收节的设立,既是对过去秋社节日的继承和延续,更是新时代的新要求、新期待,亿万农民的积极性、主动性、创造性,亿万农民的荣誉感、幸福感、获得感,都凝聚在这样一个农民自己的节日里。

  故乡的稻田,这个秋天,注定不同寻常,几十年了,又一次用目光梳理你金色的波浪,高高的谷堆旁,围满欢跳的灰雀,蘸一点艳阳的光辉,给远方的孩子写一封长长的信,江南的稻子熟了,丰收的年景一起说叨说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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