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味 | 鸡年话鸡:“五德”具备的灵禽
彭竹兵

    2017年是丁酉年,也就是鸡年。在我国古代图腾文化中,鸡崇拜并非空穴来风。郭璞《玄中记》说:“蓬莱之东,岱舆之山,上有扶桑之树。树高万丈,树巅常有天鸡,为巢于上。每夜至子时,则天鸡鸣,而日中阳乌应之;阳乌鸣,则天下之鸡皆鸣。”岱舆:也叫岱屿,是先秦神话中东海外仙山。阳乌:神话传说中太阳里的三足乌。

  《玄中记》记在:“东南有桃都山,上有大树,名曰桃都,枝相去三千里。上有一天鸡,日初出,光照此木,天鸡则鸣,群鸡随之鸣。”天鸡鸣,天下鸡鸣,天才亮,这可能也是“正月初一是鸡日”的重要原因之一。在古人的意识里,鸡、鸟(乌)、太阳是相通的,或者说它们就是一回事。苗族传说中,公鸡是太阳的外甥。

  远古先民们崇拜鸡尤其是公鸡,以鸡甚至鸡蛋等占卜吉凶祸福,叫做“鸡卜”。雍正元年版《马龙州志》有:“鸡骨卜者以雄鸡雏,执其两足,焚香祷祈,占毕,遂扑杀鸡。拔两股骨净洗,用棉束之。以竹签插束处,使两骨相背,端执,再祝。左骨,为侬侬,我也;右骨,为人人者,所占事祝。两骨之侧有细窍,以细竹签长寸许,遍插之,斜直偏正各随窍之自然,以定吉凶。其法有十六,变直而正近骨者多吉,曲斜远者反是”。

  雄鸡、山鸡的羽毛绚丽多姿,美轮美奂。凤凰叫做鹍鸡。古来人们难得一睹凤凰的风采,鸡可能被一路崇拜乃至被神化,最终产生了鸟中之王--凤凰。我国姓氏中,还有鸡姓,如明代正统年间的陕西苑马寺监正鸡鸣时。土著“鸡”姓,可能与鸡崇拜有关。也有人认为,“鸡”姓由“奚”姓改姓而来。当然,“鸡”“奚”古音相同,这种说法也不无道理。

  鸡有供人娱乐的作用,事关风气变化。“斗鸡”是我国民间传统的娱乐活动,不仅流行于民间,连王公贵族乃至君主中也有人为之着迷。周宣王爱好斗鸡,纪渻子是他的斗鸡专家,“呆若木鸡”就是他们的杰作。“呆若木鸡”,是指训练有素的斗鸡,一旦把它置于角斗场上,呆头呆脑就像是用木头雕成的,不动声色,往往战无不胜。陈鸿《东城老父传》说唐玄宗喜好斗鸡,特建鸡坊,遍索长安雄鸡,驯养雄鸡上千只。公鸡打斗,每次交锋之前先磨一下利喙,以便更有效地战斗;这就是“再接再厉”一词的本义。不过,“历览前贤国与家,成由勤俭败由奢,”斗鸡非小事,适时适度才行。

 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,鸡还是书画等艺术的重要素材,可能与古人认为鸡有辟邪趋吉等作用有关。古代神话中鸡是重明鸟的替代物。相传尧帝时,远方的友邦上贡一种能辟邪的重明鸟,众人十分欢迎它的到来,可是贡使不是年年都来,人们只得刻一个木头的重明鸟,或用铜铸重明鸟放在门户,或者在门窗上画重明鸟,以吓退虎豹豺狼和魑魅魍魉,使之不敢再来。因重明鸟模样与鸡相似,以后人们逐步改为画鸡或剪窗花贴在门窗上。鸡从此成为陶塑、书画、剪纸等作品中常见的家禽。湖北天门石家河出土的陶塑动物中就有鸡。明清以来,木版年画和剪纸等艺1术作品中,鸡更是独占一席。

  历代画鸡的名家名作有不少,难以胜数。比如,宋徽宗赵佶的《芙蓉锦鸡图》,图中芙蓉盛开,随风轻轻颤动,蝴蝶翩跹互嬉,引得枝上的锦鸡回首凝视,目不转睛;赵佶以瘦金体题“秋劲拒霜盛,峨冠锦羽鸡。已知全五德,安逸胜凫鹥”。鸡是“德禽”,有“五德”。《韩诗外传》说:“鸡有五德:头戴冠者,文也;足搏距者,武也;敌在前,敢斗者,勇也;见食相呼者,仁也;守夜不失者,信也”。沈周、唐寅、八大山人、任伯年、齐白石、徐悲鸿、黄胄、王雪涛、张书旂、张世简、江寒汀、程十发、华三川等人均画过鸡,虽风格各异,但是颂扬鸡五德俱备或人们趋吉求利(如《大吉图》就是一幅《大鸡图》)等主旋律基本一致。此外,值得注意的是,鸡的物语,还有“鸡”“急”谐音的因素,如鸡毛信,三根鸡毛绑在书信上,则代表十万火急。

  我国鸡文化深远,可谓无所不在,无所不包。《三国演义》中,名士杨修悟透“鸡肋”的含义,“鸡肋者,食之无肉,弃之有味”,迈出了交恶曹操和引来杀身之祸的第一步。有关于鸡的成语,如鹤立鸡群、闻鸡起舞、鸡鸣狗盗、鸡胸龟背、鸡犬升天、鸡骨支床、鸡皮鹤发等。有关于鸡的歇后语,“鸡披袍子狗戴帽--衣冠禽兽”,“鸡碰到蜈蚣 -- 死对头”,“鸡窝里飞出金凤凰-- 异想天开”等。石中有鸡血石,乃印石中的极品。菌子中有鸡枞,味道鲜美。寺庙也称为鸡林。《佛尔雅》记载:“鸡头摩寺,谓之鸡园……昔有野火烧林,林中有雉,入水渍羽,以救其焚。”看来,雉有灵性,知道一旦野火烧毁树林,还会殃及“鸡园”,自己积极自救,并非全是为了“鸡园”。佛徒感念雉德,改“鸡园”为“鸡林”以示纪念。鸡林还是新罗的代称。查《辞海》,“鸡窗”为书室的代称,“鸡鸣”是戈的别称,“鸡树”借指中书省官署。明人张岱《夜航船》中收录了许多关于鸡的奇闻异事,“珍珠经年油浸,及犯尸气色昏者,团饭中以喂鸡或鸭或鹅,俟其粪下,收洗如新”。

《芙蓉锦鸡图》宋徽宗 赵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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